扎根处有一寺院。儿时我向往之地,墨色缠绕的瓷砖之上无不彰显着岁月,数不清的青苔盘悬之上——古老而神秘。千万根藤聚在那争夺着甘露与晴阳,他们密布在那不知见证了多少恩怨,渐渐的深了灵性,我是那其中之一。一日之巧大师将一些藤萝花草点化,而大师的要求是叫我们跟他走,许多花草不愿,唯独我,我比那些草笨些,成人后不知该去往何处第一眼看到的是那有许多木头堆成的一个大大的东西。我不知道身边的东西是什么,样样都觉得新奇,到处看,到处摸怎么也赏不够。
大师教我读书写字,我虽不懂他对我的关怀与善意,却能明显感知到还掺杂着些别的。我不是很爱说话只有在读书与师傅交流时才会蹦出几个字,其余时辰基本上无话可说,师父,见我这样,也只是摇摇头。时日长了,我也主动粘着师父,一段日子惹得他烦躁极了,若我整日都这般,他便整日整日睡不得个安稳。一日他似乎心情还不错在下山之前为我买了一次糖人我只是吃一口便爱上了这味道此后,便缠着师傅叫他帮我买。可这糖总归不是便宜的,每次师父都有些心疼。我也似乎有所感应一般,便不再向他过问这糖了。
再次下山已是酷暑,这次他倒是破天荒的为我买了一次糖人,我是喜的,但也心疼那袋中的银钱。我舍不得这糖,便悄悄藏在枕头下。这次与往日不同,师傅去了那好久,那陈亮金黄甜蜜的糖,终究是化了我的糖等不到师父回来了。昔日,他早早便回,今日却是叫我等了个四五天。等他再回来的时候,藤根上已然开了花。再见时,师傅身上多了些喜气,他身着红衣身侧是一位头戴金冠衣着华丽的女子。我第一眼见他时,便觉得她好美,如天上的仙子一般白脂玉皮带上的凤冠也没有凡间的俗陈气儿。更吸引我的是他手上的那两根糖人,到是怪了这糖人得来是那么不易,这女子到是如此厉害,赚得银两倒是多,一次性竟然能买两个。
师父似是喜我了,他将对她的爱分给了我些,他几乎是整日整日不理她只顾着下山和哄我了,也不在乎她了。他将那女子丢在一旁,像当初我在寺院那般。一种强烈的占有欲,充斥着他的心,盯着那女子微微耸起的肚子,想要一不做二不休的,将那圆滚的肚子割去甚至想要将他扒皮抽筋丢进那山间老林,由那野狼糟蹋。初生这种想法时,他也有些错愕。他自知犯了大忌,自己跪在那佛堂三天三夜,硬是抄了几天几夜的书,饿了几天,才将那种可怕的想法抹去。出佛堂时,他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每一步像是没有重量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般。这几日他也算是安分了。等到了那女子生产那天。那天发生了些变故,一场大火,差点让她死去。师父知后大怒直接将我赶出门,那天,那女子穿着染红的衣裙在一片炽热中披着火,烈火无限生长,亮光逼的我们连连半退。可是她真的好美,棱角分明的五官,脸颊上沾着血, 光是站在那儿,便是占据了这里的全部……
可八年后的同一天,同一场大火。我再次奋不顾身冲进火海就救他的儿子和妻子。滚滚涛烟令人窒息,这时我才发觉我已不是藤了,我也是那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眼前的一切,可能是我最后的时光了,可在最后的时间里能让这一刻永远铭记大抵也是值了,可我更庆幸的是我这个藤,担上的恩情也总算是报完了。
我又做回了藤,只是我的世界里再也没有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也不为过。我感谢您的栽培,但我向往之地依然是那座古庙,那是我永不泯灭的根!
当她断断续续的讲上这些便昏昏欲睡,我再次询问她的名字时。她不断捶打自己的头犹豫一会儿,坚定的说:“人!”